千亦落

他上得去高台，也下得了尘埃。

【all27】金尾鸟·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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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取自童话《寻找金尾鸟》

Paro/架空(末世)ABO，部分设定沿用原作剧情很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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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all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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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因一种不知名辐射的爆发，世界生态平衡遭到严重破坏。为了寻求生存之路，人类开发出了新能源“火焰”，并于四百多年前，在城市【MIND】内建立起了名为Aigis的防护壁来抵御辐射。

BGM：The Way I Still Love You

| Chapter.49 审判自由 |

这是【MIND】足以载入史册的一天。

人们已经记不得上一次世界通讯频道开启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宣布将七区解除在Aigis庇护内的时候？

可今天，却要在全世界的瞩目下展开一场审判。

普通的案件怎么配得到这样的待遇？人们敏感地嗅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纷纷走出家门，仰望街头上方的大屏幕，期待着也许今天他们将会看到非常不得了的事也说不定。

“……死者不仅是基因优秀的Alpha，更是常年为【MIND】提供稀少的大空火焰晶石的杰出贡献者。”

在说话的是世界通讯频道播报兼解说员莫里，他是【MIND】的公职人员，以幽默胆大和业务能力强闻名。

他也是第一次解说审判，有点摸不准自己该用什么态度，索性就随心了：

“因此一旦定罪，六道骸最少也会面临终身监禁。虽然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大帅哥，但若是真的有罪，大家也不能对他心软哦。”

人们也在议论。

“上告的是密鲁菲奥雷家族？好像没听说过这个家族呢。”

“虽然我知道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一位少女通红着脸，“但是那个叫六道骸的Alpha真的好帅噢！”

“不瞒你说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是吧是吧！”

某位路人恨铁不成钢道：“你们都被美色冲昏头了吗？他说不定是杀人犯！”

※

【MIND】·「首都法庭」

屏幕逐渐亮起，镜头环视一周，左侧是密鲁菲奥雷家族的座位，右侧的座位空着，被审判者的位置在正中央，前方是阿尔克巴雷诺的座位，上方是审判长风，环绕的观席上坐着零星几个人。

镜头只在密鲁菲奥雷那边停留了几秒，可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了白兰。

“刚刚是不是有一个很绝的美男？”

“虽然一闪而过但我确定那是一个超级大帅哥！”

镜头随后转到入口，一小众人正走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褐发青年，五官清俊，肌肤在穹顶灯光折射出的光晕中白皙到透明。他直视着前方，缓步走在马赛克瓷砖地面上，仿佛行走在世界的中心。

他是如此美丽，白兰发现他甚至无法挪开视线。

当他出现，整个法庭都静谧了片刻。因为之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指令文书事件”，在场所有人都清楚沢田纲吉的身份，而令他们沉默的是青年出现在此的原因。

他坐在了右侧，那里是被告的辩护人位置。

不同于法庭的沉寂，外头的人已经炸开了锅！

莫里的声音兴奋的有些发抖：

“尽管还没有介绍这位青年的身份，但我们都知道他身后的是雨守和岚守大人！这个位次毋庸置疑证明了——他就是彭格列的十代目！”

人们纷纷惊呼：

“怪不得我觉得很眼熟！他就是前段时间出现在七区通讯频道里的彭格列十代目啊！”

“天呐，彭格列十代目是六道骸的辩护人？！”

“哎他是不是有点好看？”

沢田纲吉遥遥和白兰对视一眼，没有言语，却彼此读懂了对方眼里的征服欲。

兜兜转转，他们之间的战局终于摆到了世界面前。沢田纲吉有一瞬间的眩晕，这样的高度、这样的局面，如同黑白棋双方的王俯瞰着他们的王国在征伐，疯狂而又不真实。

这感觉如此强烈、窒息，却又令他头皮发麻。若这只是一场单纯类似赌博的游戏，那他或许会承认他和白兰的对决确实很刺激。

但前提是……沢田纲吉收回视线，眼神从朦胧到清晰。

不会伤害到他珍视的人。

喧嚣与攒动在六道骸出现在画面里那一刻达到了顶峰。

异色瞳的青年闲庭信步迈入大堂，仪态自然优雅，随着他的到来，无形冰冷的风在四周隐秘肆虐。

在六道骸经过面前时，白兰突然笑着开口道：

“纲吉君知道你是为了他来找幻骑士，结果落入陷阱的事吗？”

六道骸连一秒都没停留。

白兰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

“真正残忍的人是不会付出的，因为付出是一种爱的表现。爱与恨不是相对的，爱的反面是漠视，而恨更多源于恐惧。”

他看着六道骸的背影，意有所指道：

“所以六道君，其实你不是恨他，你只是怕他不爱你。”

人已到齐，审判长风环视三方，一锤定音：

“开始吧。”

※

由于这场审判向整个【MIND】公开，在展开陈述前风先简略介绍了一下三方。

轮到沢田纲吉时，风停顿了片刻，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沢田先生，你和被告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守护者。”沢田纲吉没有半分犹豫，“我的雾之守护者。”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风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沢田纲吉的话直接将整个案件的性质都改变了，如果说罪犯还有彭格列守护者这一层身份，那一旦判罪，彭格列也难逃其咎。

观席上的巴吉尔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好在他们在彭格列高层发觉他们的愚蠢意图之前到达了法庭，而且审判已经开始，纵然是高层也无权干涉，否则高层现在一定会冲进来弄死把整个彭格列跟六道骸的命运捆绑在一起的沢田殿下。

六道骸的手攥出了青白。

人物关系梳理清楚后正式开庭。风复述了一遍案件，然后要求密鲁菲奥雷呈递证据。

白兰提供的证据是幻骑士身上能与六道骸的三叉戟完美契合的致命伤口，还有凶手在搏斗中留在现场的一只皮手套。

以及有不止一位目击者能证明凌晨时分看见过六道骸离开密鲁菲奥雷。

沢田纲吉一看到证据心就沉下去了。

他能辨认出那的确是骸的手套。

也就是说，那晚在他们分开后，六道骸确实去过白兰那里。尽管他不知道白兰是怎么做到拿到骸的手套和混淆幻骑士的死亡时间的，但既然他能这么言之凿凿，就必然是确信能通过检验的。

证据在开庭前就已经全部交由化验科检查过，递交到风手里的是最终结果。

“血迹化验和伤口比照都没问题，尸检死亡时间和白兰先生说的一致，三叉戟和皮手套上也确实检验出了被告的指纹。”

风认真审阅完所有的证据，低头看向六道骸：

“被告有什么想说的吗？”

六道骸只是讥讽地弯起了唇角，白兰费这么大力布这样一个局，可不就是为了让他现在无话可说吗。

但他本身倒也不在乎审判的结果，他只是想看看沢田纲吉到底想做什么。

“我有异议。”沢田纲吉开口道。

“据白兰先生所言，幻骑士的死亡时间是在晚上23点20分到40分，可是当晚从23点一直到23点50分，六道骸他都和我在一起。”

围观群众开始窃窃私语。

“能不能具体说一下，这段时间你们在哪里在做什么？”风问。

沢田纲吉莫名脸红了一下，但还是诚实回答：

“在三区的西芙酒店627房间，我们在……谈事情。”

史卡鲁瞬间被呛到：“咳，咳咳——”

风的表情还算平静：“有目击证人吗？”

“没有。”沢田纲吉摇头。

整个法庭以及外头的人全都因为这句话诡异地沉默了。

只有莫里肆无忌惮的声音响彻天地：

“噢！首领和自己的守护者，两个美青年Alpha，深夜避人耳目在外开房谈事情，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事情？”

不怪他如此大胆——【MIND】的通讯频道是保证绝对言论自由的，不要说彭格列首领和他的守护者了，就是阿尔克巴雷诺和长老会的八卦，他也能照样直言不讳。

“这是什么不可言说的禁忌之恋吗？！”

他代表兴奋得快要厥过去的围观少女们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我派人核实了当晚酒店的入住记录，显示你是一个人入住，并且没有目击者，单单只凭口供无法证实这件事。”风竭力把话往委婉了说，“要是有物证是最好的，以现在【MIND】的化验技术，就算超过二十四小时依然可以提取体(码)液证据的。”

听到这句话，不要说六道骸了，就连观席上的狱寺山本脸都绿了。

白兰虽然没什么反应，但一旁的桔梗却感到空气都冷了一个度。

反应过来风的话是什么意思后，沢田纲吉瞬间脸色爆红，连声音都结巴了起来：

“不不是…并没有那、那种证据。”

屏幕外激动的少女们顿时惋惜地哀声一片。

风也有些尴尬，但他很快恢复如初，平静地说道：

“沢田先生，介于你与被告的关系，如果没有更实质性的证据，我无法采纳你的口供。”

这个结果在六道骸预料之内，白兰如此精心筹划，怎么会轻易被沢田纲吉找到漏洞。

右眼的数字跃跃欲试，可这时他却突然感到沢田纲吉看了他一眼。

那是很难以言喻的一个眼神，六道骸心里突然诞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有……证物。”

他听到青年说。

沢田纲吉望向对台的白兰。

“在我出示证物之前，我想先和白兰先生最后确认一遍。”

他的声音有些紧绷，却铿锵有力：

“你确定，六道骸杀害幻骑士的时间是在前天晚上的23点20到40分对吗？”

白兰看着青年的眼睛，说实话他很喜欢他的这种眼神：就像是璨金的黎明为了驱散沉重寒冷的夜，拼命从地平线爬上来，坚定到固执。

   如果，不是为了六道骸的话。

   “我确定。”他笑答。

   沢田纲吉没有再接话，他伸出右手，露出自己裹着绷带的手掌。

   “证物就是——我的血。”

风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Reborn的方向，只看到男人沉默抱拳的身影，他收回视线问道：

“请你具体解释一下。”

沢田纲吉深吸了一口气：

“当晚我曾由于意外不慎伤口裂开，将血沾在了他的右手手套上，就是证物里的这一只。”

“我请求重新化验手套，应该是能找到的，而且我相信化验科一定能准确验出那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血迹。”

风马上派人重新检验手套，并从沢田纲吉身上采集了血液进行比对。

事情突然发生逆转，人们纷纷开始讨论。

可狱寺隼人却明白过来什么，白了脸，青筋暴起的双手开始不住颤抖：

“十代目竟然、竟然真的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

“什么意思？”山本武皱起眉。

Reborn轻轻阖上眼，开庭前青年与他的对话清晰如斯。

“你应该清楚，仅凭你的口供是无法证明六道骸的清白的。”他说。

“我知道。”沢田纲吉垂下头，“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男人敏锐地眯起眼。

青年苦笑着说了一个词。

听完后，Reborn沉默了很久。

化验科速度很快，结果马上就被送到了风的手里。可风看完后，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这不同寻常的沉默不仅让在场的人感到蹊跷，也勾起了全世界的好奇心。

结果是什么？

六道骸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

在所有人的翘首以望中，风终于开口：

“重新化验后，我们的确在手套上提取到了血迹，根据比对也和沢田先生的DNA吻合，留下血迹的时间也确实是当晚那个时间段内，但……”

说到这，他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眼青年，顿时与那双默许的温柔眼睛目光交汇。

于是风继续说了下去：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化验结果显示血液主人的性别是Omega，可就我所知，沢田先生你是Alpha。”

“你能解释一下吗？”

时间突兀地停止了一瞬。

白兰终于收起了他所有的漫不经心，一旁的桔梗连呼吸都凝固了，他第一次见到白兰面无表情的脸，却比任何其他时候都要令人恐惧。

六道骸一点一点握起了拳，他神色难辨地望着青年的侧脸，像是在看一个无解的谜。

“因为我不是Alpha。”

直到开口，沢田纲吉才发觉，原来对着全世界说出这件事也不过如此。

他是彭格列的首领，他不是彭格列的首领；他是Omega，他不是Omega。

他的人生是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编织而成的，人们只想看见他十代目的外壳，没有人想了解真正的沢田纲吉。

原本他以为，他会将这个秘密烂死在骨头里，永远在世人面前扮演强大的Alpha直到他结束彭格列首领这一使命。可命运就是如此戏谑，他终究是要脱下伪造的皮囊，将真实的、弱小的、会流血也会流泪的自己展现给所有人。

他缓缓挺直了脊背，在世界的眼中，金色灯光下的青年如同一柄锋利而刺眼的剑。

“我是Omega。”

他说。

世界在片刻的死寂后骤然喧腾！

简直难以想象！彭格列数百年的历史中从未出现过非Alpha的首领！一直以来，彭格列就像是中选者制度最忠诚的信徒，用累累战绩和功勋向世人展示着基因有多不公，证明着为什么统治世界的唯有Alpha。

可彭格列十代目却说，他是Omega。

即便是Beta也会在心底鄙夷Omega——能成为中选者又如何？不过是生育的道具罢了。

人类对Omega的鄙视早已刻入骨髓，甚至所有沢田纲吉之前积攒起来的声望、付出的努力都可能随着他的这个身份不复存在！

莫里已经激动到声嘶力竭了：

“天呐刚才我们听到了什么？彭格列十代目承认他是Omega！这真是太惊人了！为什么Omega可以成为彭格列的首领？！”

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可以预料青年此后将会承受的非议与苛责。理性来想，他不认为青年用这个秘密交换一个守护者的交易值得，可是看着青年那般坦然无畏地向世界宣告的模样，他还是由衷地感到钦佩。

也许，他是真的能改变人们的偏见。

   六道骸一直望着沢田纲吉。

   明明并非身处幻境，也没有瓢泼大雨。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停留在一场大雨里，被雨水浇得狼狈至极。

   六道骸想逃离这里。

   世界兵荒马乱成黑白，他快要坚持不住自己不堪的伪装了，他想放纵那些早已被自己掐死的情绪从皮肤里渗出来，肆无忌惮地发泄。

   沢田纲吉，沢田纲吉，沢田纲吉。

   他在心里发了疯地念着这个人的名字，犹如诅咒，一声、一声给他的灵魂套上一把又一把的枷锁。

他知道沢田纲吉一定会天真地尝试救他，但他以为沢田纲吉只是在进行一场疯狂的豪赌，却没想到他根本就是做好了以一换一的准备！

用自己面对全世界的非议来交换他的自由。

交换想要杀他的他的自由。

这么不等价的交易除了沢田纲吉这个傻瓜还有谁会做？六道骸想要嘲笑，却笑不出声。他这一生失去自由的时间几乎同他的生命一样长，就连他自己都早已麻木，可沢田纲吉却是唯一一个不顾一切想要给他自由的人。

他看着沢田纲吉侧过头来，朝他露出了他最害怕见到的，温柔而坚定的微笑。

他的唇无声描摹出他的名字——

骸。

愤怒和喜悦矛盾地蜂拥而上，榨干六道骸呼吸的空气，几乎将他撕扯开来。

他能够接受所有的背叛和欺骗，却唯独承受不了沢田纲吉的救赎。

六道骸觉得自己就像是万丈冰湖下冻僵的鱼，不顾一切地追逐着冰面上那一线阳光，遍体鳞伤无处遁形。

然后沢田纲吉来到了他的身边，将整片天空都盛不下的日光全部塞进了他漆黑的世界里。

六道骸无力地垂下头，心底的某座墙终于开始坍塌，漂着花瓣的温柔海水灌了进来，拥抱住了心脏。